我教儿子编故事：方法“单曲循环”

我教儿子编故事：方法“单曲循环”

【一】

今日元旦，零点刚过，就听到了爆竹声。爆竹声中一岁除，万象是否更新？再说，一元确实复始了。应个景，给旦旦讲“循环”的故事。

他很喜欢blue的歌，特别是那首《you make me wanna》，每次叫天猫精灵唱歌，总要下一个“单曲循环”的命令。所以借用“单曲循环”，他对这个方法就更有印象。

其实，在他很小的时候，一位善于鸡娃的朋友告诉我，在数学中，“循环”是一个很重要的类型。我回家之后，还特别问了旦旦：在生活中，有哪些东西是循环的？他答出了好几样，比如墙上的钟，行驶的轮胎，黑夜白天的交替……这日夜交替总让我想到钢琴的黑白琴键，黑白象征时间，音乐如时间一般永恒。

【二】

所以，我的讲述，就从元旦开始，就从时间（日夜、四季等）的循环开始。

接着，我讲了绘本故事《想当太阳的小狗》，这是泰国的一个民间故事。湖南少儿社曾出版过一个系列，其中一本就是它，文字由作家冰波改写。冰波送了我一本，我送给了旦旦，所以他对这个故事是熟悉的。

之后，我又讲了《老鼠嫁女》。这个故事，旦旦更熟悉了，一听故事名字，他就说，是《老鼠娶新娘》吧？原来，在幼儿园时，他曾分在道具组，参与了做轿子，做大黑猫，给表演组使用。

我说，我讲的这个，跟你知道的有点不一样。

他认真听着。

我讲的版本是印度《五卷书》里的，一只老鼠被老鹰捉了，又在恒河上空挣脱了，幸运啊，她掉到了一位正在洗澡的苦行者的手上。苦行者把她变成一个小女孩，带回家抚养。到了十二岁，该出嫁了，得为她选个门当户对的丈夫，依次是太阳神、云彩、风、山王、老鼠。女儿看中了老鼠，所以苦行者又用苦行的力量把她变回了老鼠。——这个版本，我最早是在林语堂的书中读到的，后来在季羡林的书中也有读到，奇怪的是两者的语言是那么像，几乎是抄的，只是季羡林的版本内容更原版一些。

这个故事传入中国后，有了很多的变形，比如添入了猫，因为猫比老鼠厉害，所以老鼠嫁给了猫，结果猫一口把老鼠吞了。就这么一点改动，意味大变。

《老鼠嫁女》的故事，我也读到过伊朗版的，叫《回到原来的样子》。在我国的西藏，则演变出了《老爷画虎》《聪明的厨师》等故事。特别是这个《聪明的厨师》，国王怕天，天怕云，云怕风，风怕墙，墙怕老鼠，老鼠怕猫，猫怕厨师，厨师怕国王，形成了一个圆圈。

当我讲到“猫怕厨师”的时候，旦旦哈哈大笑。他又问，为什么国王怕天？我说国王也叫天子，天的儿子，儿子总是怕老子的。我问他，你怕爸爸吗？他说不怕。我又问，那你怕“黑虎掏心（我哈他痒痒的一种）”吗，怕“笃栗子”吗？他说，黑虎掏心是搞笑，笃栗子有点怕的。

因为他做过轿子、大黑猫的道具，所以我又讲了——在我们中国，老鼠嫁女演变出了一个习俗（这习俗背后可能有老鼠崇拜的影子，这不奇怪的，在古代还有蝗虫庙呢）。在正月十五的晚上。老鼠大王很高兴，他说：“这是我结婚的好日子，谁敢吵我一天，我就吵他一年。”所以，到了这天晚上，人们早早上床睡觉，还要撒一点米啊糖啊在墙角，这是送给老鼠的贺礼呢。

【三】

这种“单曲循环”的故事，是很多的。比如：西西里弗的石头，普罗米修斯的肝脏，吴刚的桂树，织女的“终日不成章”……它们其实都是一样的受了惩罚。

我们最熟悉的，可能要算“从前有座山，山上有个庙，庙里有个老和尚”了。台湾作家陈素宜，将它改写为故事《山里的小和尚》。

写“洋葱、萝卜和西红柿，不相信世界上有南瓜这种东西”的那位作者，有一首诗，叫《牙洞》，也有循环的意思。

这种循环，实在是一种智慧，就像我们从小就玩的游戏：剪刀，石头，布。彼此首尾相衔，构成了一个圆。小学语文书上有一篇课文《我是什么》，讲的就是大自然中水循环的过程。——写作源于生活，故事的方法与技巧也是一种仿生学呢。把这种首尾相衔，也可以设计为一个场景道具，比如在动漫电影《青蛇劫起》中，那座“如果桥”，就是蛇尾伸进了蛇嘴巴里。在生活中，我们也可以见到小狗追着自己的尾巴咬，咬不到，原地打圈圈。

在语言学中有一个术语叫“句法同构”。我把它借过来，用作“文法同构”，即我在写作中常讲的“一律千篇”。——坎贝尔的“英雄之旅”，也是这个意思。“弗莱认为诞生、历险、胜利、受难、死亡、复活的过程，是神的循环故事。同时一切文学内容都是如此，只是用不同方式、不同细节讲述这同一个故事，或这个故事中的不同阶段和不同部分。”

【四】

还能找到很多循环的故事，比如童话《萝卜回来了》、电影《恐怖游轮》等。

“相似的命运母题，在无数诗人笔下代代往复，不断循环。”太阳下没有新鲜事。所以，我在本文开头讲：万象是否更新？再说，一元确实复始了。有句话是这么讲的，“成年人最好的修养，就是控制情绪”。从“情绪”二字，我就想到了“踢猫现象”，这也是一个循环。

文中提及的很多内容，要等旦旦长大再跟他讲，现在就是讲讲故事。我在写这文章时，他走过来，要我再讲一遍《小鸡报仇》。吃中饭的时候，我们边吃边讲。讲到板栗藏进灶膛时，他忍不住要笑起来，说：“等下等下，等我平复一下。”我说：“吃完了再讲。”吃完了，他听得哈哈大笑，确实会享受，哈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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